「飞 地 书 局 驻 留 计 划」
第 二 位 受 邀 入 驻 者 来 啦
诗人 :余怒
余怒(1966年—),中国当代诗人,著有诗集《守夜人》《余怒诗选集》《余怒短诗选》《枝叶》《余怒吴橘诗合集》《现象研究》《饥饿之年》《个人史》《主与客》和长篇小说《恍惚公园》;先后获第三届或者诗歌奖、第二届明天·额尔古纳诗歌奖、第五届红岩文学奖·中国诗歌奖、2015年度十月诗歌奖、漓江出版社第一届年选文学奖·2017中国年度诗歌特别推荐奖等奖项。
余怒作为第二位受邀驻留飞地书局南头店的诗人将在2月4号晚上与大家一起分享多年来他的诗歌作品,探讨其中的乐与怒。
时间:2018年2月4号20:00星期日
地址:深圳市南山区南头古城中山西街10号飞地书局2楼
冬天冷
我们花一天时间讨论刺猬
余 怒 诗 选
▍目睹
早晨的空气被抽掉了,大麻造成的不愉快
使他和她互相取代。远处,一个玩球的少年
不见了,河面上漂着他的帽子,软组织像
割断的水藻一样,无人过问。那是76年
我一个人住在花园里,才10岁,夜里
我害怕极了,我看见一条鱼,在
福尔马林里游来游去,那一刻
我有着瓶子一样的预感:他和她
眼睛和躯干, 两个盲人的机械装置
将在花园里被拆散,植物的苦闷
都是这样,心里明白,却说不出口
直到一朵花出现,或卖血为生的妇人
在血中隐匿,躲在那里,永不露面
像我二十年后所做的,用雨水说话
描写那一年的十一月,用调匀的颜色
说,用伸缩着的阴影说。在惊呆的月光下
他站着,二十年了,她呼吸的灰尘
还围绕着他,她的脸
被一把锁锁着,看不清,也没有留下
一张照片,从那时起,我就只相信感官
她是鸟走后留下的尸体,是一张纸上
残存的理性之肉
随风飘着,纯属捏造。现在我回来了
那个少年却没有回来,花园里
找不到他的骨骸。两个人
埋伏在一个人的身上,多少年不发一语
他们想干什么?由此我肯定
我是一只混蛋月亮,把什么都看在眼里
在草丛中,在堆放着旧轮胎的小径上
1996.10.3
▍写作者的现实
仙人掌开花
开出的是骨头。
对于他,房间太大,写作是一件
露骨的事。
水管漏水一星期。
蜘蛛悬浮一夜。
被子单薄,冷得需要
不停地说话。
需要一块口头上的抹布
和一串无所不能的省略号。
接受两个房间
并在一起的现实。
1998.11.18
▍一件东西
我喜欢一件东西刚开始它在
我的脑中形成。你来时
它刚形成,像你一样。它总是
小心翼翼,走路从来
不用腿,让腿成为自我否定
的一种形式。你站在那儿
一个劲地摇头,我知道
你的意思。我抚摸它是因为
欲望,它是什么我不管。我找来
一个工匠按它的样子
制造,我想将它
制造出来以嘲弄你。但我现在还
不知道它是什么,现在何处
它是一件东西可它不是任何事物
2005.4.16
▍众所周知的立方体
我走近那个立方体时
感到抓住了什么。
像哑巴睡了一觉,抬头望见一棵梨树。
你想想,那梨树。
你想想,名字与本人的关系,
关于窗户的照片,
以及百合花在雨中所具有的条件反射。
我们知道,等月亮也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,
而立方体,睡一觉就会忘掉。
那些喜欢窃听的孩子,像一幅
竖着电线的田园画,
向四周致意,直到我们意识到他们。
2007.3.6
▍主与客
与你谈话,很快活。
你故意用生活是如此糟糕之类的话来引起
我的烦躁。痉挛与和解之类。
新居的空气,在玻璃框里。
没有人觉得反常,有一天
我请你来做客
谈诗,喝浸了虫子的酒。
不问你是谁,是什么人,有没有
对新鲜事物的适应性。
你没有,我敬你一杯。
你是身体复杂的侏儒,我敬你一杯。
你是一边旋转一边进食的猎奇者,我敬你一杯。
拿起电话时我还在想:新居可以
用来干什么。干什么呢?
会飞的虫子有一颗病人的脑袋,渔夫捕鱼
总要网吧?我们可以例外?
最终你只是你就像
我只是我。如果我赶你走,那意思就是
我烦透了,尼安德特人撞见了比利时人。
2008.3.13
▍刺猬论
冬天冷,我们花一天时间
讨论刺猬。
我们在房子里,开着空调,
穿着运动衫,心里柔软。
刺猬怀孕了,
刺猬误入农民的院子,
刺猬逻辑混乱,生下一窝小刺猬。
小刺猬爬。我们讨论得很认真。
假设一只光秃秃的小刺猬一个肉团滚到
我们的脚下或者直接爬到我们的床上在
你我之间讨论的间隙或者梦中,我们还
继续讨论吗?
当然。
我们会沮丧,
夜不能寐而伸手于窗外。
我们可以讨论更现实的问题:我们。
2009.3.3.
▍流星旋转——给吴橘
流星旋转仿佛天空有弹性
无人知道它们会落向哪里
言语之间一个空间推着一个
空间波浪远去剩下一分钟你
可以与咕咕叫的水鸟分享
哈什么是道家的孤独这就是
10月10日晚上她收紧了像一块
含玉的鹅卵石而那时我与寂静
已经一体了在冰上雕刻葡萄
那是肉体的欢喜飞动的鹳所
展现的解剖学长喙脖颈翅膀
脊背尾巴及其一系列形式感犹如
从飞机上抛下的亚麻衬衫飘动旋转
(2013)
▍语言的上帝
在教堂里我紧张我怜惜
自个儿痉挛的那一团体积
想到克里斯托的包裹艺术帝国大厦它的巍峨或
一对离婚夫妇的受精卵被植入陌生女人的体内
诗歌也需要这种特殊材料它嘲讽读者以
最小的形式的代价替代阐释并要求我们
拥有青春期男孩的视角为此我穿上
孩子的衣服外面裹上自己的衣服不想很快被人遗忘
浪漫男女的易装癖我祈祷在胸前画十字此刻复活的
不是我的感情而是某个上帝他是语言的上帝抛弃你
(2013)
▍地平线
夏日傍晚,
我去观察地平线。
那儿,一会儿,有东西跳出来。
再过一会儿,又有东西跳出来。
仿佛是为了这里的平衡。
不是太阳月亮星星,
不知道该叫它们什么。
在江堤上,我躺下来。
这么多年不停地衰老是值得的。
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消失,
没有任何意义上的惊喜,
地平线从来没有抖动过。
(2015)
▍旅客
一个秋日午后,
我坐在码头上看书。
一艘轮船因故障停泊。
几个男女倚着船舷,笑着望着我。
多年前,我也坐过轮船,也那样
注视过码头上的人们。
为同时存在而相互惊奇,
按捺住不喊对方。
来之地和去之地,漂移变幻。
我从不为身在书中还是身在
现实中而为难自己,觉得哪儿不对劲。
永远都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恐惧净化我。
(2016)
▍独处篇
斑叶栀子花的纯白花瓣散发的
浓郁芬芳在卧室里萦回,多次令我不安。
身为诗人,想想我依赖过什么。没有。
但用可爱的诗比方情诗为自己或
别人解决过什么。没有。于是在
邻居敲门向我借取某种东西时我回答:“没有。”
“但美是绝对的。”一个年轻貌美的
女人这样说。她还说:因此需要一座教堂。
我将之归于无知,以及古老表达的词不达意。
(201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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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人臧棣、孙文波、韩博在飞地书局南头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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